人才/技術博弈？吉利起訴威馬開庭背后

　　 新造車企三強最近都“攤上事”。先是蔚來汽車因自燃、召回等事件陷入危機；后有小鵬汽車新車剛上市，就遭遇老車主維權抗議。而一向最穩扎穩打的威馬，沒想到攤上了打官司，起訴者還是同行——吉利。9月17日，吉利起訴威馬侵害商業秘密糾紛一案在上海高院開庭，由于吉利和威馬達成不公開審理的共識，我們無法獲悉其中詳情，但或許能從各種外界聲音中了解案件背后的故事，以及案件對雙方，特別是對威馬的影響。

30秒讀懂全文：　　■ 浙江吉利控股集團和吉利汽車研究院是以侵害商業秘密為由，將威馬汽車的四家公司告上法庭，索賠金額高達21億元。汽車之家向多位律師求證，該案取證難度或較大；　　■ 近年來，汽車圈人事變動不斷，而此次促使吉利選擇上訴法庭，或因與威馬在人才和技術專利上的“爭奪”；　　■ 對于處于融資關鍵時期的威馬來說，受到的沖擊可能更大。律師認為，短期內雙方和解的可能性不大。

如何評判“侵害商業秘密”，這并不簡單

　　“一切以法律判決為準。”針對案件，兩家企業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緘默，并未以官方名義過多發聲。我們從公開資料了解到的是，浙江吉利控股集團和吉利汽車研究院是以侵害商業秘密為由，將威馬汽車的四家公司告上法庭，索賠金額高達21億元。

　　何為商業機密？北京國標律師事務所主任姚克楓稱，商業秘密一般主要包括技術秘密和普通的商業秘密，普通的商業秘密一般指的是經營秘密。在他看來，“侵害商業秘密的案件在知識產權中屬于難度比較大的案件。”

　　之所以說難，是因為侵害商業秘密案件涉及眾多技術性較強的問題，如技術秘密點如何確認，如何證明保密性，對秘密的其他性質的界定，例如同一性的界定，其他技術方案的確定等等，這些增加了權利人主張權利的難度，同時對司法審判也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中國消費者協會專家委員會專家邱寶昌也稱，“如何證明是商業秘密”有一定難度。商業秘密需要具有秘密性、保密性和價值性，吉利需要對其進行舉證。

　　事實上，吉利起訴威馬汽車侵害商業秘密，并不是近期才發生的事情。大概在去年10月前后，吉利就向上海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了訴訟，其間，上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對該案進行過兩次不公開審理。顯然，結果并沒有讓雙方滿意。

　　于是，吉利再次向高院提起訴訟。有吉利相關人士稱，吉利方面掌握了大量證據，很有信心。另一邊，威馬汽車創始人、董事長沈暉則是第一時間發出內部信表示，不懼寒冬，不懼舊勢力的挑戰，更加不懼怕推動變革的阻力。似乎是在隔空喊話吉利。

從惺惺相惜到對簿公堂，背后或是人才/技術的爭奪

　　沈暉，原為吉利控股集團副總裁、沃爾沃汽車全球高級副總裁兼中國區董事長。這也是其創業之初，身上的最大“光環”。2010年前后，李書福力邀沈暉加入吉利，參與沃爾沃收購的畫面仿佛還在眼前，轉眼兩人對簿公堂。其背后，是關于產品、人才、知識產權等方面的“爭奪”。

　　車企“打架”，最先受到關注的肯定是產品，而威馬目前上市車型只有EX5一款，顯然它很快被各方關注。公開數據顯示，威馬首款車型EX5軸距與吉利GX7僅相差4.2厘米，且全網都無法搜索到威馬EX5輪距的數據。此外，威馬和吉利的供應商也有很多重疊。

　　隨后，媒體挖出背后另一個名字——侯海靖，其雖為威馬聯合創始人，但在威馬很少接受媒體對話，曝光度極低。據悉，侯海靖2012年加盟吉利汽車，為吉利集團副總裁，負責GX7以及遠景SUV等車型的研發。

　　2015年，侯海靖從吉利離職，并于2016年低調加入了威馬汽車，任聯合創始人兼COO，主要負責威馬成都研究院的車型開發工作。有報道稱，侯海靖離開吉利時，帶走了大批老部下。消息真假未知，不過，2016年，沈暉曾在公開場合表示，威馬汽車擁有核心員工200多名，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以前的同事。

　　但實際上，近年來汽車圈人才調動也是屢見不鮮，為什么這次次吉利如此生氣，甚至不念“舊情”將老員工告上法庭？

　　還有一大原因或是在技術。有報道稱，雙方的另一大“爭奪點”在專利上。而沈暉對此回應稱，“威馬始終堅持正向研發、自主開發，在確保不侵犯他人知識產權的同時注重對自身知識產權的保護，截止今年6月，在設計、技術等領域的申請專利數已達1076項。威馬汽車沒有任何侵權行為，我們對贏得這起訴訟非常有信心。”

　　吉利或許并不認同上述觀點，于是在向上海高院提交的起訴書中，狀告主體除了有威馬汽車四家法人主體公司之外，還有包括威馬汽車董事長兼CEO沈暉、威馬汽車聯合創始人侯海靖等在內的100多自然人。其中，個人名單中絕大部分是原吉利員工。

　　不過，北京市盈科律師事務所合伙人、知識產權律師暢瑋麗認為，鑒于本案案由為“侵害商業秘密糾紛”，原告吉利公司的訴訟請求中如有關于“追索回已被威馬方面申請的專利”等主張，吉利公司可以另行提起“專利侵權糾紛”、“專利申請權”、“專利權權屬糾紛”訴訟解決，上述主張在本案中獲得法院判決支持的可能性較小。

　　而21億元的索賠金額，也是巨大的。據北京百朗律師事務所律師焦婷婷介紹，雖然目前國內涉及專利、商業秘密侵權的民事案件中，權利人請求的賠償額普遍有上漲的趨勢，特別涉及各方當事人為行業內知名企業之間的涉知識產權糾紛，原告請求賠償額動輒上億。但之前公開渠道查詢到的涉及商業秘密侵權案件，國內法院的最高判賠額為3522萬，大部分案件的判賠額集中在400-500萬元之間，甚至更低。

相對吉利，威馬汽車或受到更大沖擊

　　上述案件最終的侵權判定及判賠額，取決于原被告雙方的舉證和質證。不過，目前來看，案件對威馬的影響可能更大。

　　短期來看，最受到影響的或是威馬新一輪融資。今年7月，威馬汽車剛剛宣布計劃開啟D輪融資，募資額目標最多達10億美元，將以海外融資為主，主要用于技術研發、品牌推廣、用戶服務及渠道拓展等方向。行業人士認為，此次案件或將減緩威馬融資速度。

威馬汽車融資情況時間輪次金額投資方2016.8A輪10億美元/2017.12B輪10億美元百度資本領投，百度集團等機構跟投2017.12B+輪/中國國有企業結構調整基金、五礦資本、騰訊集團、紅杉資本中國基金2019.3C輪30億元人民幣百度集團領投，太行產業基金、線性資本等參投制表：汽車之家　　而另一方面，威馬汽車的銷量情況也遠不如預期。從前7月上險數據看，威馬汽車在造車新勢力陣營中交付量第二，為9149輛，但相比威馬全年交付10萬輛的目標仍有較大差距。而此前威馬汽車方面曾表示，只有銷售實現5萬輛之后，才能實現盈虧平衡。

　　這意味著，一段時間內，威馬或還是面臨著缺錢的困境。于是，“上市”一說又開始傳出。公開信息顯示，原大股東威馬智慧出行科技有限公司從威馬汽車股東中退出，新增股東為蘇州威馬智慧出行科技有限公司。蘇州威馬智慧出行科技有限公司持有威馬汽車科技集團有限公司100%的股份。

　　盡管威馬汽車在回復汽車之家對話時稱，企業目前尚無上市的計劃。威馬變更股東是為了加速實現公司快速發展、實現最終目標為目的的戰略調整；同時也是威馬在長三角戰略布局的重要舉措。

　　但鑒于此前沈暉曾表示，威馬對在美國上市持開放態度。外界依然猜測，在資本市場趨冷的大環境下，且一級市場融錢難度加劇，上市或是新造車企都將面臨的另一個選擇。此次官司或促使威馬加速內部重組等。

　　再退一步說，如果真的最終認定EX5車型涉嫌侵權，對威馬汽車的打擊將是巨大的。邱寶昌稱，此前已經銷售的車型不會被追回，但未來威馬或會被要求停止生產該款車型，或者給予吉利相應的經濟賠償。

　　此前，有案例顯示，捷豹路虎起訴江鈴汽車公司，指控該公司的陸風X7車型涉嫌抄襲路虎攬勝極光的車型設計，勝訴后，陸風X7被禁止銷售。

　　“和解是最佳方式。”邱寶昌認為，此類案件審判快的話需要半年左右時間，但一般情況下，需要一兩年乃至更長，而和解則可能兩三個月內解決。“不過，調解是雙方讓步，上述案件金額巨大且影響范圍較廣，調解難度也比較大。”

　　焦婷婷也認為就目前情形來看，雙方和解的可能性不大。一方面吉利公司大量的離職高管、研發人員入職被告威馬公司，且雙方為同行業經營者，存在侵害商業秘密不正當競爭的可能；另一方面正值威馬公司公開宣布尋求10億美元D輪融資之際，吉利公司提起商業秘密侵權訴訟且索賠額巨大，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到投資者的信心，本次訴訟也不能排除吉利公司的商業考慮。因此無論如何，焦婷婷認為吉利公司在短期內應該不會考慮和解。

全文總結

　　近年來，汽車及上下游產業鏈被告“竊取”“抄襲”的也是屢見不鮮。百度曾以侵犯商業秘密為由，將其百度前自動駕駛事業部總經理王勁及王勁所經營的美國景馳公司訴至北京知識產權法院；Waymo狀告Uber，稱其部分無人駕駛技術、特別是LiDAR技術侵犯了該公司的專利。此外，還有特斯拉起訴小鵬汽車自動駕駛感知項目負責人曹光植，美國聯邦調查局指控前蘋果公司員工張小浪竊取蘋果Titan自動駕駛項目商業機密等案例。

　　不過達到吉利訴威馬案這般規模及金額的實屬少見。從一定積極意義上來說，這也說明行業內的知識產權保護意識正在加強。而回歸事件本身，上訴案件還在審理中，結果未定，我們也將保持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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